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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記得你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,那種找盡所有方法,就是為了能多看他一眼,或與他同處相同空間時的悸動嗎?

自願登記做不想做的掃除工作,只因為他也在裡面。

借他借過的書,迫不及待抽出閱讀證,看著自己的名字簽在他名字的下方。

經過他教室附近,不自主慢了一些腳步。

因為排隊推擠,看著他越靠越近,而心跳不已。

明明在意得要死,眼睛卻硬要瞄向別處。

那個做什麼事都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,說什麼都會害羞的年代,你還記得嗎?


 

「我七點半就下課了,等下課後,我就來接你,我姐會先在餐廳那邊等我們。」我背上書袋,一邊在門口穿鞋,一邊交待他。

「好。」像個送別戰士的孩子一樣,他站在門口,很恭敬的看著我。

「那,我要走了。」想瀟灑的關上門,卻迎頭對上他一臉無邪的表情。

「我會等你回來。」這句話,字字清晰的被發出,像是一把鏟子,將我深處的悸動挖了出來。

心,小小的跳了一下。

「那,你要乖乖的。」我看著他笑。

他一聽完,一臉『你怎麼會覺得我不乖』的表情外加挑眉。

「當然我會乖乖的。」他回。

「掰掰。」

「掰掰。」

我伸手轉開門把,踏出公寓外,再慢慢看著他微笑的臉龐,逐漸在我視線內變成一條直線,「卡噹~」鐵門一闔上,我回到了現實世界。

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氣。

我這是怎麼了? 這不是才要去上個兩小時的課嗎? 那種躁動不安的情緒是哪來的? 我為何有種玩具被拿走,被逼著去寫作業的感覺?

一步一步若有所思地走下階梯,我忽然回頭望了鐵門一眼。

有一個聲音,悠悠的從我腦裡發出 : 「他只是一個外國人,一個意外的邂逅,一個過客。」

過客......?

這兩個字,如同火藥的引線,將封存的回憶,瞬間炸開。

那是ㄧ個夜晚,我在浴室裡,隨著淋浴時的水聲,扶著牆,哽咽啜泣。

吸著聲音,吞下所有言語,滿室的水蒸氣,我分不清臉上到底多少是蒸氣,多少是淚珠。

「我們到底要這樣下去多久? 我再也受不了了,你還想怎麼樣?!

「我沒有想怎樣。」

「那我還能做什麼? 你告訴我,我願意做,我也願意改!

「你不能做什麼!你也不用改什麼!

「為什麼? 為什麼?為什麼你連機會都不給我? 我可以試試看啊...

前任切斷我的話。「因為...」他深深吸了一口氣,眼神篤定的看著我。

「我在未來,看不到你,我不會和你走到最後,你也只是我的過客。」

我冷靜的發動機車,任由炸碎的回憶,在我腦海裡,反覆撞擊。

忽然,一種排山倒海來的無助感籠罩全身。

你啊,怎麼忘了男人都是怎麼樣的生物感情付出後,可不等同於有絕對收穫的呢。

別想太多了!

他明天就要離開了! 對人家好有感又怎樣? 你不是最討厭一廂情願的戲碼嗎? 他只是在和你開玩笑,你還真以為人家喜歡你啊? 都幾歲了,還像個學生一樣悸動個屁? 上課吧,好好把書教好,別糟蹋未來國家棟樑了啦!

「嘿,他只是個過客。」坐在機車上,我面無表情。

嘆了口氣,收拾好情緒,騎向補習班。


 

我很喜歡交朋友,尤其是不同領域的朋友。

因為不一樣的生長背景、教育、思考邏輯,造就了這多采多姿的世界。

說實在的,若不是今天尤禮吃全素,我還真不會去注意到台南的素食餐廳。

在台南文化中心,巴克禮公園對面,一間叫『慈湘庭』的素食餐廳,整個讓我驚艷。想不到素食的港式飲茶,那麼的有滋味。我們點了腸粉、糯米丸子、羹湯、春捲、紅燒豆腐和手捲,滿桌佳餚,看得尤禮又是一陣驚嘆,他已經很熟悉的用著筷子,用他專有的表情,一道一道的品嘗。

「你有沒有解釋這是什麼菜?」我姐擔心我待客不週,頻頻提醒我不要冷落他。

「沒關係啦,好吃就好。」我夾起了一塊燒賣。

「你問他,他在瑞典都在吃什麼?

人體翻譯機模式啟動。

「我吃米飯、馬鈴薯和很多的豆子。」

「你問他,他來台灣有沒有覺得台灣素食很好吃?

「超棒的! 而且又很便宜。」

「你問他,他早餐都吃什麼?

我愣了一下。這很重要嗎?

「我會煮燕麥粥。」

「你問他,每天都燕麥粥喔?

「有時候,若我比較忙,沒有時間煮燕麥粥,我就會把水果啊或是燕麥丟進果汁機裡,打一打,然後直接用喝的,很快,又方便。」

我和我姐都愣住了。

「他...他好可憐喔...」我轉成中文頻道。

「對啊,瑞典怎麼感覺食物選擇很貧困...

兩個在台灣,而且是美食之都的台南,過得爽歪歪的姐妹,不禁對眼前的瑞典人流露出同情的臉色。

他歪著頭,看著我倆古怪的表情。「怎麼了?

「ㄟ,你和他說,在台灣啊,大多都是生病的人或老人家會吃流質的食物...

「什麼?」似乎不太滿意我們扣得這個帽子。「但流質的食物很方便,營養價值也很高啊!

「你和他說,這樣咀嚼肌會容易退化啊! 會老人痴呆喔!

他摸摸自己的兩頰。「我想...應該沒那麼嚴重啦...

我們三人,在餐廳裡,一邊中文頻,一邊英文頻,竟然聊了快兩小時。我一直有許多的外國朋友,但尤禮卻是第一個和我姐正正式式出來吃飯的第一人。驚訝的是,以往對英文感冒的她,也能夠在短時間內擠出了許多的單字,豐富肢體語言外加戲劇化表情,一來一往,十分融洽。

「你別欺負人家啊~」這是我姐和我道別時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
「ㄟㄟ,我女的耶,我是要怎樣欺負他啊...」我喃喃自語。

反正,他只是個過客嘛! 盡情的玩耍吧!

人生苦短啊, 對酒當歌,豈不樂乎?

「你,想去做腳底按摩,還是回家我教你玩我從美國學來的喝酒遊戲?」我們坐上機車,他為了要聽我說話,靠得很近,近到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。

「嗯......」他很認真的在思考。

「好吧,我現在在騎車,看不到你的表情。你若是要去按摩,就拍我的左手背,要回家,就拍右手背,簡單吧?」時速20緩緩前進。

「嗯......

「你快點決定喔,下個路口就得轉彎了。」我催促著。

忽地,他的右手手臂繞過我的右肩,輕輕地拍了我放在機車油門上的右手背。

「我要這邊。」他在我耳邊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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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那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