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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把長的鑰匙是樓下大門,短的是三樓鐵門。」我將另一副備份鑰匙遞給他。「對了,這個是腳踏車的鑰匙,紅色的那台。」還好沒忘記,我從門口旁的架子上的ㄧ個鐵盤上撈了一支黑頭的鑰匙。

「好。」他認真的數著鑰匙,記著應對之門。長長的手指快速的滑過每把鑰匙。

他有雙好看的手。

「我差不多六點下課,所以我們到時再確認彼此在哪裡?」下午時,我和我姊決定晚上帶他到別的素食餐廳讓他補一下。「反正你現在有網路了。」

他預計在台灣待一星期,所以他一直想要辦個儲值的門號,這樣他就不用到處找免費網路,於是乎,逛完孔廟,我便帶他去就近的ㄧ間電信公司。當我帶著他走進門時,裡頭的人目光全投射在他身上。我能夠理解為啥人會多往他身上看兩眼。挑高的身材,閃耀的綻藍眼珠,不似一般西方觀光客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,又不像有些旅居台灣多年的外國人那樣油條,一種謙遜之氣,油然而生。那樣的氣質配上野生捕獲的西方人臉孔,不想多看他兩眼才奇怪。

「觀光客是沒辦法直接辦門號的,他一定要有一個台灣的擔保人。」小姐邊和我解說邊偷瞄了尤禮一眼。「但是,也可以由你辦一個儲值的門號給他,反正就存銭進去,錢花完就花完了,你沒再存進去也不會影響你的號碼。」台灣客服就是貼心。

「好,讓我需要給你什麼?

「雙證件就可以了。」

我想都沒想,證件拿出來就攤在桌上。

尤禮在一旁有些驚訝地看著我。

「你沒辦法辦號碼,我辦一支給你。」我簡單明瞭的解釋。「不過,你自己存錢,看你要存多少,3005001000?

我知道,對一個旅人來說,有人願意花時間幫他解決問題,總是會感激在心,尤其是當他接過易付卡的SIM卡,那對真誠的雙眼,以俯角45度往下看進我眼中深處時,我已經成為他這趟旅程中一個很特別的人了。

我乾脆發揮起以前在旅行社帶團精神,非常有效率的帶領他跑行程,而且大部分都是我提議的。

「你平常在瑞典有在做什麼運動嗎?

「以前會踢足球,現在打羽毛球。」

「喔? 羽毛球? 我還不錯喔!」整個很不要臉。

「呵呵...那有機會我們應該要來打一下。」

晚餐後,我拽著他,背上羽球拍,一路就殺去羽球館。

「別以為我是女的,就看不起我嘿!」一種氣勢不能輸的概念。

他笑了一下,開始發球,起的都是高飛遠球,就是那種差一點就界外,然後很機車的落在界內的球。可以不用東奔西跑,但卻要用力回拍,因為如此,我擅長的調球,變得一點威脅性也沒有。不到十分鐘,我已經臉紅通通,卻整個激起我的好勝心。

「再這樣耗下去,你祖母我右手就廢了...」我心想。

是人,就一定有弱點。

在穩住幾球後,開始調小球。但他手長腳長,隨便一撈,很容易就可以救援成功。

那,快速直球呢

我選了一個適合的高度,惡狠狠的朝他胸口方向回擊。

不出所料,他的反拍不靈光。手長優勢在這地方,给他帶來了小小不便-折手的時間比別人長。

「哇~!」他訝異了一下。

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,沒兩下就摸清楚我想幹嘛,開始也調我球,讓我滿場疲於奔命在救球。

你來我往打了一個多小時,兩人都大汗淋漓,我們在場邊喘著氣擦汗,他從背包裡掏出一瓶水,扭開瓶蓋,咕嚕嚕的往嘴巴送。因為我自己沒帶水,我乾巴巴的望著他。他停了一下,用手簡單擦過瓶口邊緣,示意要我喝。

開心接過水,喝得正爽快時,他笑著對我說 : 「你應該考慮搬來斯德哥爾摩的,這樣我們就可以週週打羽毛球了。」

打完羽球,已晚上九點多了。我拿出帶泰國團從早操到半夜的氣魄,一口氣機車飆回中西區的神農街。雖已入夜,台南路上路燈明亮,兩旁店家招牌閃爍,當在停中華東路與東門路的大十字路口時,他不自禁得嘆道 : 「這裡好不一樣啊! 如果是這個時間在瑞典,你都看不到什麼燈的...

「歡迎來到台灣!

我笑了笑,注意到他會在機車上保持一點距離,也感覺到他的緊繃,想必雙手一定牢牢的抓住車尾的扶手。我們邊騎邊亂聊,他開始分享他以前的旅遊經驗。原來在來到台灣前,他已經在中國旅遊近一個月了。他也去過泰國普吉島待過一個月,但從沒去過曼谷。

「你都在普吉島做啥啊? 怎麼能在那邊待上一個月?

「我朋友在那邊工作,我聖誕節放假過去找他。不過其實我也沒幹嘛,每天都躺在沙灘上曬太陽。」

「你真得很喜歡曬太陽,那你應該待在台灣一陣子,我們的太陽會勇猛曬到讓你不想再曬。」

「呵呵呵」他笑了起來。「我喜歡台灣的太陽,可是我不喜歡台灣的濕度。」

「對啊,像個蒸籠一樣。」

「你以前在旅行社工作?

「嗯,所以我去過泰國好幾次,我才驚訝你怎麼沒去曼谷。」

「那邊有什麼嗎?

「血拼啊!

「我沒有很喜歡血拼啊...

「人妖秀? 他們超美的!

「我沒有看過。」

「你去泰國待一個月,然後沒看過人妖秀?」趕上一個紅燈,我停下車,頭猛地往後轉,盯著他。

他快速的搖了搖頭。「沒...沒有。」

他不是個對購物有興趣的人,又加上他全素花園夜市裡其實還真沒太多東西可以吸引他。比較起來,剛剛在神農街,雖短短一條街,但湊著燈光及老建築的美妙結合,讓他花了不少時間東拍西拍,當他認真的瞪著一個坐在家裡客廳翹腳看電視的阿伯時,我還得趕緊拉開他和他解釋 : 「這邊也是有正常住人,你不能這樣盯著人家看啦~

最後我們把夜市當成夜間散步場所,真有吃東西也就是ㄧ盤臭豆腐,老闆還熟練的撂英文 : 「始丁奇豆腐啦~(stinky tofu),素的素的!

沒想到台南夜市的國際化速度,遠遠在我想像範圍之外。

我們從台灣飲食文化,聊到他右手臂上刺青(刺的是他從小支持的足球隊隊名),再從台灣夜市,聊回去泰國夜生活。

「觀眾坐一圈,他們就表演各式特技啊! 用小雞雞彈木琴啊、打鼓啊~

「打鼓?」他摀住嘴,又驚訝又好笑。

「嗯,而且最後他們就在場中央表演sex给你看。」

「表演?」眼睛又瞪圓了。

「是玩真的。通常如果我們要整人,就會叫他們去坐最下面那一排啊。再塞點小費給表演者,讓他和客人們『互動互動』一下。」

「互動?」他一臉不敢相信他剛聽到的事。

「嘿啊,就把女生放在你大腿上,然後男生在你大腿上面*她。」本字涉及18禁,在此自動消音。

......」他驚訝到說不出話來。

我邊笑邊把車從停車格內牽出來。「有機會,帶你去見識見識。」

「好好好...」他一邊也幫我拉起機車的屁股,好讓我順利的往前進。

我瞄了瞄錶。快凌晨一點了,今天行程算是圓滿落成了。

「明早我帶你去安平古堡吧,你要坐下午幾點的火車啊? 等等回家幫你查?

他接過安全帽。「其實,我也沒有什麼計畫啦...」戴上安全帽,繫好帶子,『喀』的一聲。「我再多待在台南一晚也是可以...

我抬頭,對上他那深藍色的眼眸。

他正色。「如果你不麻煩的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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